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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未都脱口秀《观复嘟嘟》第124期:钧窑之谜,玫瑰紫斑红叶题诗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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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《观复嘟嘟》是马未都脱口秀的第124期,主题是钧窑之谜,主要介绍的是金元时期钧窑天青釉玫瑰紫斑“红叶题诗”盘等相关内容,本页提供观复嘟嘟文字内容和观复嘟嘟视频在线播放。

观复嘟嘟,有物为证。英国的《每日邮报》报道了这么一件事:英国的一户家庭有一件中国瓷器,这件瓷器一直放在抽屉上,用来给客人临时放硬币或者车钥匙之类。这户人家做梦也没想到的是,他们全家的财产加起来可能都不顶他放零钱的这件瓷器。

这件瓷器准确名字叫“盆奁”,通俗说法叫“盆托”。这户人家拿着这盆奁到拍卖行去估价,估了多少钱呢?10万到20万英镑。今年的5月21日,在英国的多彻斯特进行了拍卖,拍了30万英镑。其实价钱远没到位,现在整个古董市场不景气,如果是前五年,我认为在这个价格上,至少翻两个跟头。

你说这一盆奁,怎么这么贵呢?贵得离谱。我告诉你这还不离谱呢,最离谱的是什么时候呢?是清末民初。那时候流行一句话,叫“纵有家财万贯,不如钧瓷一片”。我收藏的第一件瓷器加木器,就是一件钧瓷挂屏,整套的,共四件,今天还在博物馆展出。那是我买的第一件重要的文物,当年花了1600块。那时候1600块,溜溜是一台彩电的钱,是一个人大约五年的工资,我就跟着了魔似的,买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。天下我告诉你一道理,最没用的东西最有用,最有用的东西最没用。

今天我们谈钧窑,钧窑所在地在明代以前叫钧州,明以后为什么改成禹州了呢?因为到了万历年间,钧州的“钧”,和皇上的名字朱翊钧冲突了,为了避讳,所以钧州就改成了禹州。

这钧窑近两年给分出来了,叫官钧和民钧。其实过去没“官钧”这概念,就是钧窑,今天收藏的人分得清楚。钧窑这颜色,过去说“入窑一色,出窑万彩”,但也属于青瓷系,你甭管它颜色怎么变化,天青、天蓝、月白、紫红,全部都属于青瓷。

今天这钧窑有什么疑团呢?主要是官钧窑。官钧现在烧造的地点已经不存争议了,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在今天的禹县城北门的钧台八卦洞附近,找到了当年的烧造遗址,有大批出土的残件。找到这遗址了,不是皆大欢喜吗?没那么简单。

知道哪儿烧的,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烧的。你也许会问:“你不是说‘宋代五大名窑’吗?《百家讲坛》里也是这么讲的呀。”对,我讲《百家讲坛》的时候,中国的文物知识和收藏热都没有兴起,所以我必须按照传统的说法去讲,我们沿袭一个旧的方法,让你先进门,慢慢再引导你到底该怎么说。

过去认为官钧窑是北宋时期烧造的,与宋徽宗的花石纲、艮岳有直接关系,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测,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文献,也没有考古发现,并没有证据。那宋代有没有钧窑呢?我认为,没有。建国以来,所有宋代墓葬的正式考古中,一件钧窑都没有出土过,证据不支持这件事。

到了上个世纪30年代,关于钧窑的北宋之说就逐渐被明白人怀疑,谁先怀疑这件事呢?是日本人。日本学者指出钧窑肯定不是始于北宋,始于金代;之后又过了三十年,六七十年代的时候美国学者又说,不是宋代,也不是金代的,是元代的;再后来,又有英国学者说这东西是元末明初的,后来直接定是明初的,到今天也没有统一的定论。我们自己还要坚持,比如故宫博物院还坚持是北宋说,但西方重要的拍卖图录上,比如苏富比、佳士得早已定为是明初。

民国时期,北京有一个古董商叫王勉斋。过去那古董商,都有专门跑的地儿,有人专门往山西跑,有人往山东跑等等,他对那个地域特别熟,关系多,老有人通风报信,所以都愿意往那儿去。

这个王勉斋跑湖南去,有人跟他说,乡下有钧窑。他说乡下人懂什么钧窑呀,那就是景德镇的窑变而已,就懒得下乡去。他没去但他把消息跟一个做夹包生意的人,叫李茂亭,跟人家念叨,就说乡下,哪儿有这钧窑,您要不嫌麻烦您去。这李茂庭就说行,兄弟我下去跑一趟。这李茂亭下去一看,全是粗瓷,唯独看到有个钧窑花盆。货主开价要五百大洋,李茂亭砍价,砍成三百,买完了就直接奔了北京,到北京去串货。

过去古董商是有行业管理的,谁买了东西以后不去乱卖,到串货场,大家攒在一起互相看,价钱也是互相谈的。怎么谈呢?袖子里拉手,手指头一摸,就知道你要多少钱。结果大家都想跟他拉手,手拉不过来,只能改方式——封货投标。

封货投标,就是把货封上后,找一罐,每人写上自己心仪的价钱,往这罐里一扔,最后当众打开,谁给的价钱高就是谁的。这暗标有意思,如果这暗标打开以后,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差距特别小,那第二名心里就会特别不舒服。所以这暗标写起来都是有技巧的。

这大古董商,花了多少钱买的呢?他写了一个9606。你看,这就是一个技巧,过去会写暗标的,一定要多出一个零头。大部分人的思路都是整数,比如我出一个9600块,没想到这哥们儿贼,他出一个9606块,只多你6块钱,就把这标获得了。

王勉斋听了这个价钱,一下就红了眼了。跟李茂亭说,这事咱俩得平分,这消息是我给你的。李茂庭当然不愿意,俩人就要撕吧,古玩商会会长就出来劝解,说这么着吧,咱们按商业原则,你提供信息不能一点好处没有,你去下乡吃苦,担了风险,咱们怎么分呢,二八分成,所以王勉斋还弄了1700块。

那位大古董商敢出价,是因为他跟海外连着。我们讲过卢芹斋,就是跟卢芹斋他们连着。结果让山中商会,就是日本人捷足先登,说兄弟你花了9606块,我给你一万五千大洋,直接就撬货了。那古董商一看,说我赚五千大洋够了,直接就把东西给了山中商会。结果卢芹斋的公司知道这事儿后,也就不用这人了。山中商会买完后,又以五万美金,直接卖给了美国人。

这李茂亭后来听说这消息以后呢,就窝囊,心里过不去。你别看他赚了钱,这人心眼小,他看不得别人赚钱,专门有这种人,叫“卖东西两头出人命”,他买东西的时候,卖他东西那人得死了,他卖东西的时候,买他东西那人得死了。李茂亭尽管赚这么多钱,他也看不得别人赚钱。自个儿就难过,睡不着觉吃不下饭,按照现在说就是得了抑郁症了。但最终,他还是自己解开了这扣,他说我这人不行,做不了这生意,赔钱我难受,赚钱我比赔钱还难受。我干脆回家种地去。我告诉你,这人真就是一明白人,生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。

说到钧窑,我让你们看一看四十年来我看到过最漂亮的钧窑盘子,这还是第一次展示给社会。这件盘子我给它起了个名,叫“红叶题诗盘”。

钧窑天青釉玫瑰紫斑红叶题诗盘

观复嘟嘟第124期图:钧窑天青釉玫瑰紫斑红叶题诗盘

你们注意看,像不像很多秋天落下的红叶,在水中飘浮?这件钧窑盘一共有多少片叶子呢?一共24片,都按照一个方向流动。

红叶题诗是唐代的故事。中唐有个诗人叫顾况,他在洛阳时,闲着没事与诗友天天比着如何做诗。有一天,他们在上阳宫廷里游玩,突然看见这流水中,从宫墙内漂出了一片红叶,上面还写着一首诗:一入深宫里,年年不见春;聊题一片叶,寄予有情人。

顾况看这诗有意思,回去也写了一首,写到这树叶上。然后他跑到水流的上游,把树叶往里一扔。这树叶子上写的是:花落深宫莺已悲,上阳宫女断肠时;帝城不禁东流水,叶上题诗欲寄谁?

又过了十多天,有人到这院中游玩,又看红叶上有一首诗,拿起来给顾况看,红叶上写的什么呢?写的是:一叶诗题出禁城,谁人酬和独含情?自嗟不及波中叶,荡漾乘春取次行。

这就是著名的红叶题诗的故事。

马未都脱口秀《观复嘟嘟》第124期:钧窑之谜,玫瑰紫斑红叶题诗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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