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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未都博客文章第166篇:景德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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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未都博客文章第一次来景德镇时还有点儿翻山越岭的感觉,走的哪条路都记不得了。反正是坐汽车,车破路烂,人在颠散之前到的景德镇,举目无亲。那时的景德镇遍地污泥,天空中飘着永远散不去的黑烟。

可我还是挺兴奋的,因为景德镇满街都是瓷器。我找了个招待所住下,很奢侈地要了两人房,房间已住下一个大大咧咧的人,与生人同住是上世纪的惯例,别无选择。我和他搭讪,搞清楚他来出差的目的,与我不同,他是公事,我是私事。

我每天一早就蹿出去,走遍了景德镇的大街小巷。那时很多小巷里有人在做瓷器,各个工序都有,我上前聊几句以获得知识。景德镇当时的交通不便,外地人不多,尤其象我这样对陶瓷有热情的人稀少,所以主人们都是有问必答。这让我快乐,并对景德镇留下很好印象。

从宋代起,景德镇就逐渐确立了陶瓷江湖老大的地位,说起来景德年间至此刚刚过去了千年。什么东西千年立于不败之地都是奇迹。中国人缺不了陶瓷,尤其缺不了景德镇的陶瓷,那些称雄几百年的青花、五彩、斗彩、粉彩、珐琅彩,个个如雷贯耳,至今神完气足。

可惜中国人不怎么习惯保持一种本色,喜欢创新,经常没弄清楚就冲过了头。前二三十年,全景德镇兴薄胎瓷,把古人形容的“薄如纸”片面地理解为薄如一张纸。以至当时满街地摊都摆着薄胎瓷,多到让人眼晕心烦。临走那天下午,我的同屋满头大汗地回到房间,兴致勃勃地把刚买的几个薄胎瓷瓶摆在床头柜上,让我评判。他回身随手打开电风扇,我都没来得及制止他这个愚蠢行为,一溜薄胎瓶瞬间吹落地上,我立马蹲在地上佯装捡瓷片,没敢再看他那张胖嘟嘟的脸。

2008.6.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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