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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未都博客文章第178篇:“瘦马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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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年轻的时候瘦,体重长久的保持126斤,当时数字秤、指针秤还不怎么普及,称体重常常在菜场粮店,借秤一称,有时候事先将秤砣放在126斤处,站上去立刻就平衡了。我身高178CM,就这点儿份量,一对不起自己,二对不起社会,遂起笔名瘦马。

这个笔名刚开始使用时还自鸣得意,马致远的小令《天净沙》就有“古道西风瘦马”之句,意境沧桑,正合年轻时的我那股文学酸劲儿。后来有一天夜读,明张岱《陶庵梦忆》有扬州瘦马一节,读毕冷汗一身,恨不得将从前印在书上的笔名全部抠去。过去年长者常说“年幼无知”,那一夜算是领教了。

明清之际,扬州守着大运河,商贸发达,富商巨贾云集,恶习遂生。贫困人家的女孩若眉眼有几分姿色,就有职业经理人低价买来,从小调教,识字读书,琴棋书画,待这些基本功掌握后,又要学待人接物,站姿坐姿,一颦一笑,为的是最后卖个好价钱。张岱的文笔生动,将挑瘦马的过程描绘得活灵活现,完全一出电视剧。那时,瘦马做人小妾已是圆满,卖入烟花柳巷乃大多去向。

调教瘦马过程繁缛且时间长,十年八年都属正常。明清社会,畸型现象比比皆是,今人不齿,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段历史。了解这些后,“瘦马”笔名再没敢用过,有人问之为何不用了,我只好回答,人过三十,身体开始发福,与瘦渐渐无缘,故而舍之。好在身体正巧悄悄长肉,告别了瘦,迎来了漫长无效的减肥运动。

2008.7.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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