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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未都博客文章第227篇:阿拉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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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克苏往南开半天车有一个地方叫阿拉尔。阿拉尔当年关押了许多犯人,1983年严厉打击刑事犯罪,新疆临时关押大量犯人,阿拉尔地处塔里木盆地边缘,犹如天然屏障,适合集中犯人改造。我去过犯人监狱,那时由于条件限制,看守关押漏洞很多。在荒原上盖起土房,一排排的,每排10间房,每房10个人,每100人围一圈铁丝网,每4个单元即400人又围一大圈铁丝网,铁丝网之间有明显的空地,四角4个炮楼,高高在上的卫兵永远持枪面对,夜间大探照灯火通明,按规定,只要有人进入铁丝网之间的空地,卫兵马上开枪击毙。这里给人的强烈感受是人生不能犯罪,必须做个守法公民。

我以记者采访的理由进入过犯人的房间,与犯人们交谈过,每个人都能清晰说出自己释放的时间。我依次问过犯人,何时自由?当时有一个犯人回答我说:“2003年8月5日。”我那时这样一个跨世纪的年份听着十分不习惯,一个被判20年徒刑的人怎么让人听着自由没有指望呢!那时我还不及30岁,并不知人生会走的这样快,转眼已是2008年了。

绝大部分犯人都不会知新疆地理。犯人逃跑的高峰期都在夏天,新疆的冬季太冷,没有犯人敢动念头选择冬季脱逃,在野外一宿即可冻死。我到阿拉尔的那天,刚巧头天在野外劳动中逃脱了4名犯人,他们佯装打架,抢夺了押解武警的枪跑了,然后是大规模搜捕,4人中3人被击毙,1人被活捉回来加刑。

所有暂时逃脱的犯人都会本能地向南方跑,在新疆阿拉尔,向南就是塔里木盆地——塔克拉玛干沙漠,死亡之海,据说每个误入其中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。这也就是选择阿拉尔做关押犯人之地的初衷,别说没去过新疆的犯人,连我这个明白人头一次去阿拉尔瞧着南面的沙漠也一阵阵犯晕呢!

2008.8.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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